无以

【砂理】今夜或不再

Summary：一觉醒来旁边躺的竟是死对头。（有点俗但是博主爱看×)

后改为：小伙重回六年前决定和老婆重新谈恋爱（不是）

注：大量捏造注意，大量捏造注意！！铁什么都没给我只能造谣。

（一）

清晨，几缕阳光穿过厚重的帘幕，爬上床铺，亲吻着金发青年的眼睫，不一会儿，它成功唤醒了本沉睡的人，如同亲吻起沉眠的公主。

此刻这位公主大惊失色，不为别的，只因他一睁开眼，就被身边人傲人的胸怀震撼失语，半晌才回过神来好好考虑自己的处境。

他此时正抱着一个人，还是一个男人，头埋在人家胸前，抱的很紧，是一个完全依偎着的姿势，对方也是回抱着，手臂搁在他身上。

砂金仔细回想了一下，自己没有乱七八糟找人的癖好，昨天晚上他也是确定自己是一个人入睡的，甚至这里……不是他家。

青年的眼神暗下来，手伸向枕头底，那里放着刀，他一直以来都有这个习惯，这里是哪里，他是谁，一切都不确定，甚至他不知道枕头底下有没有那把刀，他只是条件反射去摸。

但是他才一动，像是惊到了身旁的男人，他迷迷糊糊的凑过来，胡乱往他脸上安抚地亲了一口，嘴里说着什么“没事没事”，手也抬起来拍了几下他的后背，将他抱紧了点，继续睡了。

砂金的脑子，有点不够用，除了家人，他从来没有和别人有过这样亲密的身体接触，自然的亲吻，日常放松的态度，让他感觉这是一场梦。

特别是他刚刚看清了身边人的脸，博识学会的拉帝奥，他昨天才对峙过的学者，没有记错他们现在的关系水火不容，怎么会在，一张床上？？



拉帝奥醒来后，并没有看见砂金。

稀奇。

这位声名远扬的大教授挑了挑眉头，毕竟今天是砂金的休息日，虽然公司忙起来全年无休，一个电话要随叫随到，但是日常还是有规定假期的，在这种假期里，砂金根本不会早起，喜欢一直赖在被子里，含含糊糊的亲他，不起床，也拉着真理医生呆在床上，兴致来了还能再来一发，吃饭叫机器人送饭，一整个荒淫无度。

是出了什么事？

拉帝奥还是决定去找一找人，家里太安静了，厕所里没有人，客厅也没有动静，出去了？

一打开门，砂金好好的坐在家里唯一一把椅子上，穿着他的丝质睡衣，在窗边看外面的风景，看起来很正常，除了他手里的那把刀，小巧，锋利，刀在他手里，就像他的筹码一样自如的流转在手指间，听到声音，他转过了头。

不对劲，非常不对劲。

那个眼神瞬间要激起拉帝奥的应激反应，他不是砂金？不对，这个感觉是砂金给他的感觉，可是太不对劲了……

“你是谁？”

听到这个问题砂金笑了起来，“我是砂金，拉帝奥先生。”

手里的刀，似笑非笑的神情，这一切都太熟悉，是砂金，但是他的话让拉帝奥很在意，他叫他什么？先生？

拉帝奥不动神色的观察面前的这个男人，他绝对不是砂金，或者说，不是和他朝夕相处的那个砂金，他的眼神，太戒备了，和那个见到他就扑上来的家伙完全不一样。

他决定先按兵不动，先看看对方的反应，对方也没有亏对他的期望，上下打量了他很久，眼神复杂，张嘴说道：“博识学会的学者，也会做这种事？”

什么？

拉帝奥忍不住回：“什么？”

然后他就看见砂金胸有成竹，非常坚定认真地给出了自己的回答——“色诱。”

哈？

拉帝奥获得十个博士学位的大脑开始卡壳，他说什么，色诱？

砂金没有等他反应过来，就继续说：“虽然教授你长的很不错，身材也是我喜欢的类型，可是你把我掳到你家，还睡在一张床上，是不是有点太明目张胆了？我有什么博识学会需要的东西吗，还是为了报复我的那场欺诈案？”

哈？

拉帝奥还在呆滞。

砂金就继续他的推论：“怎么了，不是吗？他们让你来勾引我，生米煮成熟饭，好让我和你们绑在一起，任你们摆布？不是我说，我目前可没有什么你们值得投资的地方，与其找我，不如另找高明，你们想要什么？”

说着又看着真理医生胸前和脖子上斑驳的红痕，带着点怜悯和怀疑地说：“你被他们操控了？他们让你去找人你就真的去吗？昨天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，可看不出你是这种人。”

拉帝奥的脑子终于转过弯了，昨天，见面，第一次。

但是他们已经结婚三年。

拉帝奥手半抖不抖地将自己胸前的扣子一颗颗扣好，听着对面砂金絮絮叨叨地问他们到底做没做啊，他怎么没感觉，身上的印子不会是自己掐出来的吧，他没感觉他不会认账的，除非再来一次之类的话。

拿起来自己的触控粉笔，狠狠地砸了过去。


（二）

黑塔空间站，拉帝奥走在前面，后面跟着亦步亦趋的砂金，他显然没有来过这个地方，到处乱看，像是好奇的参观，时不时对身边人发出感概，实际上已经记住了这座空间站的布局和他们走过路程的路线，想着等会儿看情况不对就跑路，飞行器用他的指纹可以解锁，这是什么，新型诈骗套路？不过刚好方便了他。

砂金就这样到处乱瞟，突然停住不动了一瞬，又不做声的移开视线，显示屏，电脑上的显示屏，显示的是××××年（博主真不知道），和他的那个年代，隔了六年。

很快，艾丝妲带着人出来接见了他们。

“拉帝奥先生，砂金先生。”

公司的大小姐，她认得我，我日后混的还怪好？

砂金也热情的向这位小姐问好，祝福她能拥有美好的一天。

真理医生没有什么表示，向艾丝妲回过礼后，解释了他们前来的目的，黑塔空间站的奇物，他想要去搜找，有没有什么与穿越时空能力相关的奇物。

奇物？

“很抱歉，这些都是黑塔女士的独家收藏，我可能不能带领你们进入存放奇物的区域……”

“等一下。”

突然的，一个黑塔人偶窜了出来，聚精会神地观察着某个金发孔雀。

“黑塔女士，您怎么……”

黑塔没有理会艾丝妲的惊呼，绕着砂金转了一个又一个圈。

砂金维持着脸上的笑意不变，就这么让她看，他觉得自己这身行头还是很不错的，早上拉帝奥给他拿衣服的时候，还腹诽过他一个学者哪里来的钱准备这一身，现在想起来枕头底下的刀，显示屏的时间，这才明白，我这是穿越啊！

这些本来都是我的，衣服是，别墅是，甚至别墅里的人，砂金暗戳戳地瞄向拉帝奥，被对方发现，冷哼一声转过头，他还在为早上被这个家伙误认为特殊行业生气。

砂金不在意，继续畅想，甚至别墅里的人，当然也是我的。

回想了一下清晨的美景，身侧人安然的睡颜，翘挺的鼻梁，红润的双唇，全身心信赖的态度，阳光打在他身上，像是为他镀上一层金边。

天啊，大成功，我之后吃这么好？

砂金开始想象日后美好生活了，有车有房，有美人，看今天早上美人的态度，还是对他非常好的那一挂，虽然现在有点凶，但日后总会是温柔下来，人生赢家，应有尽有啊，大满贯！

在砂金脑补正欢的时候，黑塔终于不转圈了，扭头自顾自地对真理医生说：“没救了。”

哎哎哎？

砂金先在内心发出了哀嚎，什么，我原来有绝症吗？虽然不是不能想象，但是还是太突然了！我日后竟然作成了这个样子……

拉帝奥的眉头也皱了起来，“没有办法？”

“他的身上没有奇物的痕迹，你应该也看得出来，不是奇物导致的话，那他或许需要去看看医生。”

说罢，黑塔自顾自地下线了，变成了空间站里随处可见的人偶，不说话了。

艾丝妲找人将人偶送回原来的位置，向拉帝奥开口道歉道：“很抱歉，拉帝奥先生，要是黑塔女士也没有办法，可能空间站不能解决您的难题……”

“没关系。”

拉帝奥没有很在意，向艾丝妲告辞，就准备离开，还拽上了旁边瞎逛的砂金。

砂金算是听明白了，是时空穿梭，他怀疑和奇物有关，现在看来可不是奇物。


飞行器内，砂金坐在飞行器的侧椅上，身旁是闭目养神的拉帝奥，飞行器开了自动驾驶，人工智能已经规划好行驶进庇尔波因特的路线。

公司总部啊，想去那儿给我找医生？

拉帝奥还在规划之后的路线，没有哪里的医院比公司的配置好，先去做个全身检查，重点查一下脑子，然后把人带去给翡翠他们看看，公司高管，一晃记忆回到六年前，谁做的手脚？

记忆，流光忆庭，要是真的和那群忆者相关，需要公司出面去和他们打交道，毕竟他是个学者，没有联系那群神秘莫测忆者的方式。

推测的过程需要思维的全神贯注，因此拉帝奥没有发现身侧人的一只手，正在悄悄地朝他而来，顺着腰侧裸露的皮肤，探了进去，在他的腰侧摸了一把。

砂金的手微凉，皮肤与皮肤之间的摩擦，激起阵阵电流，有些痒，有些冰凉，让拉帝奥惊的要跳起来，眼睛瞪大了盯着他，像是一只炸毛猫。

砂金满意的欣赏着拉帝奥的反应，还可怜兮兮问他一句：“这么了，教授，我们不是这种关系吗？”

这种关系，什么关系，学者的脸黑了。

拉帝奥不知道怎么回答，要让他怎么说，昨天还在和你对峙的人，现在是你老婆？

这还不如杀了他。

砂金也不逼他，而是提了一嘴他的手机去哪里了。

下一秒，拉帝奥就把他的手机还给他了，土豪金的配色，还镶嵌着宝石，够闪，我喜欢，品味一脉相承啊。

砂金乐呵呵地打开手机，翻了一下日历，果然，是六年后，他昨天才和这位学者剑拔弩张，走的时候还想拉帝奥会不会被他气的晚上睡不着觉，现在一觉起来，怎么变成自己老婆了。

对，老婆。

砂金明白自己绝不可能做下面那一个，要和自己发展出亲密关系，承受方只能是对面。

接着很自然的翻了翻相册，除了一些日常的合照和纪念日之类的照片设了个甜蜜合集，不出所料的找到了一个隐藏相册，设了密码。

他问了一下身边人的生日，原本的砂金可能知道，但是他这个六年前的可不知道，他们才见过一面。

拉帝奥沉默了一下，报出一串数字。

砂金在心里自动按自己的方式改了一下，输入，解锁。

哇哦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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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了看时间，确实是他生日那天，或许这也是这张照片存留的原因。

现在砂金可以确定了，他们应该是伴侣，而不是床伴之类的什么，手机里各种东西做不了假，问题是，他实在想象不出来，这位素有天才之名的学者，是怎么和他搞到一起的，难道是我给他下药了？

看了看时间，确实是他生日那天，或许这也是这张照片存留的原因。

现在砂金可以确定了，他们应该是伴侣，而不是床伴之类的什么，手机里各种东西做不了假，问题是，他实在想象不出来，这位素有天才之名的学者，是怎么和他搞到一起的，难道是我给他下药了？


（三）

没等砂金琢磨出个一二三出来，他们到达了目的地，果不其然，他先被带去看了看脑子，经过价值上亿的机器严密检查，他脑子没问题，很健康。

然后就被真理医生带去找了翡翠，钻石不容易见，翡翠当初把他带进公司，算是关系比较密切的了。

粉发女人饶有兴致地问：“失忆？”

拉帝奥叹了口气，回答她：“记忆的缺失，现在他的记忆在六年前我们刚见面的那一天，这六年的记忆，他全部不记得。”

翡翠感兴趣的问了砂金几个问题：“你现在的职级，还记得吗？”

“P45。”

“和身边那人关系？”

“我老婆。”

“什么时候在一起的？”

“三年前，收复梦想之地，匹诺康尼之后。”

翡翠略带深意的看了一眼拉帝奥，失忆？

拉帝奥也被震的失语，甚至眼神怀疑的打量起了砂金。

“喂喂喂，别这样，教授，你不会不记得你把手机给我了吧，这些都是很容易获取的信息，我确实没有了这几年的记忆，但是我可以通过另一种方式了解一下。”

砂金笑的无辜，没有一丝一毫的露怯，依然在他们面前谈笑风生，但实际上，翡翠可能还好，他对拉帝奥着实有些戒备。

别看他在脑子里口嗨的像是什么一样，但实际上，这些都和他隔了一层膜，他感觉不到真实感。

人是一种相信记忆的动物，在记忆里，翡翠对他释放过善意，但拉帝奥可没有，即使他知道，这位学者是他日后的枕边人，他们互相爱着彼此，爱到发疯。

可是那是六年后的砂金，不是他。

可能拉帝奥也是察觉到了他的态度，才会一直默不作声，他不知道怎么消解砂金的戒备，拿平常的态度对待他也不是特别合适，更别说被误会成特殊行业的气还没消，只能别扭的什么也不说，再去找问题出现的原因。

翡翠看出了他们目前的窘境，笑着请拉帝奥出去一趟，她有一些事关公司内部的消息需要说。

很快屋内就剩下他们两个人，一个坐在桌前，一个站在台下，多么熟悉的场景，除了那该死的枷锁，简直一模一样。

“砂金，”翡翠先开口说话了，“不用那么戒备，这里很安全，你现在，甚至能和我平起平坐。”

对，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，地位，金钱，全部都是六年前他所期待的，他本应该满足，除了在自己身旁看见的人。

亲密关系障碍，说的就是砂金这种人，他现在非常，非常的恐惧，恐惧这段亲密关系，毕竟在六年前的砂金眼里，他可能根本活不到六年后，一夜过去，就能变成路边的尸块，他不能想象，也无法想象，拥有这样的人生。

翡翠看着砂金的沉默，也是叹了口气：“不试试看吗？你现在过的，已经不是之前那样的人生。”

不是之前那样，那是哪样？

不玩命，不疯狂，安于所谓家庭的温柔乡？

砂金玩着从枕头底下摸出来后，一直带在身上的刀，他不理解，他一次一次在博弈中感受生的意义，一次一次将生命压上牌桌，他在疯狂中感受自己的心跳，不是在所谓的爱里。

就算疯狂和自毁，可能毁了他，他也不能想象，自己被情感绊住的模样。

毕竟生命毫无意义，他只能在命悬一线时，在生与死的交界呼吸。


砂金面色不虞的走出翡翠的办公室，拉帝奥在等他，靠着旁边的围栏，看着底下的人出出进进，听到声响回过头来，公司的大厦是全透光设计，能够保证视野的同时，在室内也能享受到阳光，此刻拉帝奥沐浴在阳光下，而光线却将他完全遮盖在阴影里。

砂金承认，拉帝奥对他确实非常有吸引力，这种吸引力持续下去会不会影响他的观念，改变他对人生的态度，从这六年他的人生轨迹就能看出来，日后的自己绝对输了，输给了这个人，可他现在还没输，现在还……

拉帝奥走过来，从光亮里走到阴影下，眉头半皱，很自然的摸上他的脸，抚开他的眉心，“怎么有点脸色不好，想到之前的事情了？”

看到砂金呆住的表情，顿了顿，像是想起了什么，往后退去，脸上带着点不自在，“抱歉。”

完了。

砂金脑海里面就这两个字，不停的在飘。

现在他很佩服自己，坚持三年是怎么坚持的，他现在就要缴械投降了。

（四）

公司检查没有任何办法，那只剩下忆者，翡翠已经安排人去寻找忆者的踪迹，最近出现的忆者，是三年前他们见过的黑天鹅，有人说在庇尔波因特见过她，她的可能性非常大。

现在在没有任何眉目的情况下，公司暂停了有关砂金的所有业务，让他呆在家里一段时间，真理医生也向第一真理大学请了假，用的理由是，自己的丈夫需要他的照顾。

砂金躺在家里的超大懒人沙发上，整个人陷进去，刷着手机了解现在公司的各项事务，听到身边人打电话的声响，不得不说，他心情非常好。

拉帝奥打完电话，走到他面前来，轻声问他想要吃什么，砂金眨眨眼睛，脱口而出：“草莓奶油蛋糕。”

这个想法马上被否决了，拉帝奥说不可以拿甜点当午饭，不过等到饭后，可以点一份来尝尝。

家里没有做甜点的工具，拉帝奥带着他去了外面的一家餐厅，这个餐厅是建在空中的，有名的专为公司员工开放的餐厅，不是在公司里面有职位的人，根本进不来。

但他们一进餐厅，招侍就很热情的迎了上来，带他们去了一个靠窗的隔间，在这个位置，可以看到庇尔波因特的大楼，风景格外的好，同谐的音乐旋律飘荡，价格也很对得起他的格调。

砂金随意的翻了翻菜单，啧啧感叹，这可真是他六年前吃不起的东西啊。

拉帝奥在对面，谢绝了招侍按照以往习惯上一份的建议，说这次想要自由挑选。

“我们之前很常来？”

拉帝奥有点不知道怎么回应对面人好奇的目光，他头偏过去，假装在看菜单，像是随意回答，“你是在这里求婚的。”

“哦~”

砂金看着对面人，感叹道：“这在六年前，我都不敢想能在这里吃饭呢。”

胡说八道，其实我超敢想。

那个时候还想把这个餐厅买下来，让那些当时凭着进入餐厅资格，就在他面前大呼小叫的人永远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。

现在怎么没买成，砂金还有些淡淡的可惜。

拉帝奥听到他说的话，眼神更复杂了，翡翠走之前说过砂金现在很戒备，让他尽量温柔的对待他，可是他着实不太会。

在他们的感情里，砂金一直是主动的那一方，他也不是说被动接受，而是相较起来很不主动，对他警惕的砂金，他根本没见过，也不知道怎么去释放善意。

六年前他们的交集还不是特别的多，后来才越混越熟，而那个时候砂金早已身居高位，就没这么可怜过，现在拉帝奥对六年前的砂金，直接加上了一层小可怜滤镜。

难归难，做还是要做，毕竟这就是砂金，不是什么别的人，他爱的是这个人，也不是那六年的记忆。

这位教授叹了口气，放下手里的菜单，重新对他伸出一只手来：“我是博识学会的拉帝奥，公司战略投资部砂金，也就是你的合法夫夫，既然不记得了，要不要重新认识一下？”

要啊，当然要。

砂金的手握了上去，回想起昨天他们第一次见面，对面人的态度，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。

……

饭后，砂金吃到了心心念念的草莓奶油蛋糕，但是总感觉有点食不知味，眼神一个劲儿往对面瞟，对面真理医生没有管他，还在趁空闲时间处理学生交上来的学术糟粕，真是酣畅淋漓的缝合，霸凌了他的眼睛。

在实在改不出什么好地方之后，拉帝奥决定放下助人情节，尊重他人命运，毕业不了就算了吧，实在捞不动了。

手机一丢，就靠着座椅沙发背，开始闭目养神起来。

午后阳光温暖，餐厅里放着著名歌者知更鸟小姐的歌声，空气里是引人放松的仙舟沉香，他的意识开始涣散，恍惚中，他睁开眼，砂金的脸在他面前放大，背着窗外的太阳，将砂金金色的发丝打的像是发光，他看不真切，只感觉到很温柔的触感，落在他的唇上，像是发现了拉帝奥的意识不清，笑着对他说：“亲爱的拉帝奥，重新认识了之后，要重新来一场恋爱吗？”

拉帝奥皱了皱眉，想告诉他，我们已经结婚了，很可惜话还没有说出口，整个人就陷入了香甜的梦乡。

再次醒来是下午了，他们正在家中的房子里，拉帝奥躺在床上，砂金不在他身边，书房里面传来了翻找东西的声响。

不洗澡，躺在床上，拉帝奥的洁癖瞬间发作，先去洗了个澡，然后才出去看看砂金又在乱翻什么。

他把有关他们合影留恋的照片全部翻出来了。

砂金坐在一片狼藉的书房中心，还在翻看去年他们去一个原始星球旅行的照片，见到他，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，又皱起眉，起身去拿了吹风机，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，给他吹头发。

现在不自在的反而变成拉帝奥了，斥责的话被他自己吞了下去，轻轻咳了一下，问他把这些东西翻出来干什么。

砂金回答他说，他们是爱人，有很多美好的记忆，但是他现在都不记得了，他想通过照片找回来，或许看到熟悉的场景，能够回想起来什么呢？

“所以教授，”拉帝奥的头发不长，很快就吹干了，砂金关掉吹风机，手指穿过他的发丝，感受着残留的，暖风的温度，“要不要和我一起，去寻找过去的记忆呢？”



砂金把这次行动命名为——重温恋爱之路大冒险。

很童趣的名字，放在他身上也莫名的不违和，将他们过去经历的事再经历一遍，重新相爱，这对拉帝奥来说或许有点幼稚，但是他愿意陪着砂金一起。

砂金是十足的行动派，说干就干，收拾好东西，当天晚上就来到了他们的第一站——匹诺康尼。

拉帝奥不想来这里，家族可不欢迎他们，上次就是砂金在这里搞的天翻地覆，星期日一度对他下了驱逐通牒。

砂金无辜的说既然是重温恋爱旅程，那他们的定情之地怎么都不能错过吧，新闻报道上说，就是匹诺康尼之后，他们才结的婚，自己就是想故地重游，再次体验一下匹诺康尼的美梦。

拉帝奥拗不过他，只能跟着他胡闹，匹诺康尼对砂金，不如说是对公司，态度还是非常不友好，但最终放他们进来了，没有拒之门外。

入梦池，新奇的体验，繁华的匹诺康尼，也是名不虚传，但是在砂金眼里，全是金钱的泡沫，他有点兴致缺缺，问拉帝奥：“我们的下一站？”

俨然一幅要拉帝奥带路的模样。

拉帝奥也一时半会儿犯了难，他们上次去的地方，可是星期日的朝露公馆，那个时候是有星期日的邀约，现在他确信，他们根本看不见公馆的大门。

只能无奈放弃了公馆这个选择，带他去了艾迪恩公园，体验了扭蛋机，砂金随手一扭，就是超级大奖；还有弹珠机之类的东西，就像是在星期日的城市沙盘，除了没有缩小，砂金玩的不亦乐乎。

玩累了，拉帝奥带他去了梦境里的白日梦酒店，舒翁的惊梦酒吧。

舒翁见到他们来，挑了挑眉，调了两杯酒，递过去，轻语道：“漂亮冤家，但那不过是你的梦中情人。”

说罢就退到一边，去招呼她的“怪物”家人们。

砂金尝了一口，失笑：“我之后是会喜欢甜酒的类型吗？”

“谁知道。”拉帝奥也端起酒杯，“只是你每一次来，都会点这一杯酒。”

漂亮冤家，但那不过是你的梦中情人。

砂金在心里默念这句话，透过酒液迷幻的色泽，看着对面的人，这可真是……梦中情人。


他们的最后一站是克劳克影视乐园，拉帝奥本来不想去，但是砂金听说，舞台正中心那道至今未解的大裂缝，是劈他劈的，他瞬间就跑过去了，想去参观一下。

时隔多年，梦境修复师们也没有将这道裂缝修好，只能放着它在那里，成为了匹诺康尼另一个吸引人的景点，凌冽的刀光贯穿了半个天空，留下虚无的印记，砂金仰头看着这道裂缝，目光中，竟透着几分痴迷。

拉帝奥遮住他的眼睛，让他扭过头来看向他，问他：“你知道我们第一次接吻，是在哪里吗？”

“哪里？”

“这里。”

拉帝奥向前一步，吻上他的眼睛，将他眼神里的对死亡的迷恋吞入腹中，思绪飘转到三年前的那一天，砂金从真正的匹诺康尼归来，他赌成功了，赢得所有，回到了这里，问拉帝奥那一天有没有看到他超帅的变身，拉帝奥就说看见他被拔光了孔雀毛。

砂金笑起来，说你果然还是在关注这边的情况啊。拉帝奥接不了他的话茬，马上要转身就走，被砂金拉住，下一秒就亲了上来。

那个吻太温柔，太平和，不像是砂金的吻，也不像他这个人，拉帝奥莫名躲不开，天罗地网把他包裹在砂金的气息里，他在这里沉沦。

然后砂金问了他一个问题，有一天我从天上掉下来，你会接住我吗？

我会吗？

拉帝奥很想说不会，最后他张口嘴，说的却是：“我会。”

拉帝奥承认，他那个时候就动了心，鬼迷心窍的同意，最后搭上了自己的后半辈子。

他此刻也对砂金说：“以前，有一个人问了我一个问题，问他从天上掉下来，我会不会接住他。”

“你会吗？”

“我会。”

（五）

梦境里的时间也是时间，等他们出来的时候，天都快要蒙蒙亮，拉帝奥也困得要命，只有砂金这种经常昼夜颠倒的，还活蹦乱跳。

很快，他们坐上了前往荒星茨冈尼亚的路程，茨冈尼亚路程遥远，需要的时间实在不算短，公司没有像星穹列车的跃迁能力，只得安安分分的赶路。

等拉帝奥醒来，他们的飞行器正经过一颗濒死的恒星，这颗恒星已经耗尽了可供燃烧的元素，核心逐渐坍塌，它的光芒不像过去的灿烂热烈，像是迟暮的老人，光亮正在从它身上消失。

砂金趴在窗户处盯着那颗将死的恒星，头也不会的对拉帝奥说：“在我小时候，这颗恒星是离我们最近的‘太阳’，茨冈尼亚位于三大星系的交界，有一颗恒星太远了，我们得不到它的光晖。而这颗恒星又距离我们太近了，茨冈尼亚没有雨，气候极端，埃维金人将这个星球上的一切，叫做地母神，地母神保佑我们的一切，爱护我们的一切，我们将雨水看做是地母神的恩赐，可惜，母神的恩赐，总是少的可怜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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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

驻茨冈尼亚的公司站点。

砂金很轻易的享受到了座上宾待遇，这里的公司员工都认得他，毕竟没有哪个公司高管会来这种边缘星球了，即使是星球上的驻扎员工，也是受到排挤的最低级员工，才被打发来这里。

上次他们来，是砂金说有一个孩子的愿望，去看卡卡瓦的极光，这个念头突发奇想，根本没有事先和拉帝奥商量过，但是极光出现的日期迫在眉睫，因此拉帝奥翘了三天的课，跟着他跑来这里。

这次又是将临卡卡瓦极光的日子，巧合的让拉帝奥觉得他根本就没有失忆。

等他们安顿好，已经是深夜了，这里的员工很有眼力见的只给他们安排了一间房间，拉帝奥还没开口，他们就马上就退了出去。

砂金在房间里的床上瘫成一张大饼，这里的膈音不好，能听见真理医生在隔间洗澡的声响，他舔了舔牙根，思索要不要直接冲进去，反正这里条件简陋的根本没有锁。

没等他实践这个想法，拉帝奥自己就出来了，这里准备的浴袍并不是特别好的材质，他有些挑剔，没有穿，只简单的围了一层浴巾，遮住关键部位，手里拿着毛巾擦头发。

一旁的砂金眼睛都直了，不管怎么说，他目前的身体可能身经百战了，但是里面芯子的思想上还是个纯情处男！

真正的纯情处男不会一点也不遮掩的看别人美好的肉体，但是砂金会，他毫不犹豫给自己新的标签撕到一旁，上手将人扯倒摔在床上，翻身而上，想要好好的报复下午的仇。

立刻就被拉帝奥嫌弃，“去洗澡。”

砂金心不甘情不愿，忿忿亲了身下人一口，用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战斗澡，出来就准备一展雄风！

然后屋内，没人。

砂金觉得自己被耍了。

没人怎么办，只能出去找，砂金认命的穿戴好，出门找他的落跑甜心，如果是在茨冈尼亚，他想他应该知道拉帝奥现在在哪。

出门是无尽的荒野，迎面是凌冽的寒风。

有石而无水，有雷而无雨，有血而无泪。

茨冈尼亚，他的故土，苦难与血泪汇聚之地。

公司的驻点随着当初的埃维金部族一般，是随着水源不断移动的，此刻他们在雨季才显现的，被称为母神的眼睛的芬戈湖边驻扎，芬戈湖算是这颗星球上最大的湖泊，茨冈尼亚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雨季，但是苏戈湖奇迹般的将雨水留存了下来。

砂金很轻易在湖边抓住了他的落跑甜心，虽然他很想这么叫拉帝奥一声甜心，但在可能的风险下，他只是凑近了看拉帝奥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在干嘛。

萤虫。

朝生暮死的飞虫，茨冈尼亚少的可怜的生物之一，碍于气候，它们的生命周期非常短暂，从卵到成虫只需要一天，然后在夜里散发光芒最后死去。

此刻它们聚集在拉帝奥的手心里，像是一撮明亮的烛火，点亮了那人的面庞。

信息素模拟器，一些学者的小技巧，用来模拟信息素，家里一直放的有这个小玩意儿，出门的时候拉帝奥就知道砂金不会放过茨冈尼亚，先见之明的捎上了这个。

拉帝奥将手心的星星递给砂金，“想要吗？”

砂金静静的看着，“我上次来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。”

“说了某个小鬼在童年时期最美丽的绝景，是芬戈湖边漫天飞舞的萤虫，可惜芬戈湖不属于他们，卡提卡占有了它，他只在跟随姐姐躲避卡提卡人追杀的时候见过一次。”

“我还真是什么都和你说。”

砂金都有点怪自己了，连这种童年的回忆都一定要爱人知道，他日后不会是抱着老婆哭鼻子的类型吧。

想着自己抱着拉帝奥哭哭啼啼说自己好惨的样子，又忍不住笑了。

“你不和我说和谁说？”

拉帝奥反过来要质询他了，他很乐意砂金和他分享他人生中的一切，尽管它们并不全然美好。

“我当然只和你说。”

砂金接过拉帝奥手里的信息素模拟器，一瞬间漫天的萤火降落在他身上。

他莫名问拉帝奥，这个是单给他一人的，还是上次和他一起来的砂金也有的。

拉帝奥被他的话震的不轻，说你们不就是一个人不要分的太清。

实际是单给他一人的，上次就是在同样的夜晚，砂金分享了这个故事，但是拉帝奥没有带信息素模拟器，漫天的萤火无从抓起，他一直记着这个，现在终于让这星光，落在了那个人的身上。

（六）

晨间，他们起很早，开车从苏戈湖到茨冈尼亚的极北区域。

每年的这个时候，极光都会在那里显现，砂金在书房翻出的一张照片，就是他们在茨冈尼亚的极光下静静的依偎在一起。

他竟然和身边人去了自己的故乡，这意味着什么没人比他自己更清楚。

我竟然这么爱他。

这种体验对砂金来说很新奇，哦，我原来也是会爱人的啊。

差不多这种感受。

要说最开始说重温恋爱之旅只是戏言，那这张照片直接推进了砂金的行动，六年前的他还不是很好的能理解，这个人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，让他魂牵梦绕如此。

但两天的时间，砂金就已经彻底沦陷了，戒备什么的一点也不戒备了，刀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，致力于各种贴贴，这可是我老婆，他还能害我不成！

等坐上车，砂金才突然感觉不对，昨天晚上跑出去在湖边吹了半晚上的风，回来就睡了，他还没有一展雄风！

真是害我了，害人不浅。

砂金眼神幽幽的，盯着拉帝奥看，拉帝奥当没看见，就这么踏上了旅程。

沿路的风景没什么可看的，岩石，黄沙，到处都是这种东西，砂金从小看惯了，很是无趣。

反而拉帝奥扯着他问，小时候经过过这个地方吗，这里是哪里，有没有介绍之类的问一大堆。

砂金挑着几个好玩的和他说，讲他小时候和卡提卡人打赌，他们赢不过他；讲那个中间凹陷下去一块的大岩石，他和姐姐在那里玩过捉迷藏；讲那个沙地是卡卡瓦之夜，埃维金人的聚集地，他们围绕在一起唱歌跳舞。

童年的回忆快乐总是稀少，他讲不了太多，拉帝奥也不强求，即使他早已听过一遍。

……

极北地区。

天色渐暗，户外的温度也一转直下，茨冈尼亚气候极端，白天的艳阳高照一点也不影响晚上的寒风凛冽，在极北地区尤甚。

砂金披着从车上拽下来的，拉帝奥专门带着的小薄被子，坐着的也是公司驻点找出来的垫子，翻看着他从家里顺的，他们上次来观看极光留下来的照片，

漫天的极光下，依偎着两个人，这种感觉非常好，好的他有些嫉妒，于是他把这张照片捎上，想要重新创造一份这样的记忆。

拉帝奥在他身边坐下，把照片从他手里抽出来，他很爱惜，即使这并不是唯一一份，他们的电子设备上都有备份，砂金当初甚至打了几万张，在公司里面见到人就塞，还专门停下听人家绞尽脑汁的夸赞，他的下属深受其害。

砂金也不恼，自然的将头靠在身边人肩膀上，等待极光的来临，他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何种心情，很平和，很安心，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，也不会有机会看卡卡瓦的极光，他的埃维金人唯一的幸存者，卡提卡也早已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，现在这座星球，只剩下些许活物。

很快，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，遗失的水晶鞋回到了公主的手里，天空出现绚烂的色彩，它轻盈的飘荡，形成浅绿色的光带，透着些许的紫，蔓延在天空上方。

“卡卡瓦夏，看。”

拉帝奥握住他的手，视线牵引他到达天穹上的极光处，绚烂的光晕，如他幼年美梦见到的别无二致。

“母神在为你祝福。”

拉帝奥一动不动的欣赏着，感叹着，无论多少次，他都会被自然中的奇迹震撼，而砂金，理所当然的被他震撼，他不想去看极光，只想看着眼前的这个人，想要说些什么，下一秒很快却颤抖了一下。

拉帝奥发现异样回神，还没等他询问，就被猛地被扑倒在地，被砂金像是小动物乱拱一样拱来拱去。

“砂金？”

叫的不是六年前的那个，而是六年后和他相知相爱的那个，拉帝奥有点回过神来了，他熟悉的那个砂金，可能回来了。

“拉帝奥，想我了吗？”

砂金的头蹭个不停，拉帝奥不得不放弃撑住身子的一条手臂，去阻碍他的攻势，然后马上就被砂金整个带到了地上，在垫子上滚了两圈。

拉帝奥就完全没有对六年前的砂金那样略微小心的态度了，直接开口骂他：“该死的赌徒，你在干什么？”

砂金听到之后反而笑的更开心，抱住拉帝奥的脖子还想再滚个两圈，“你只骂我不骂他，你是不是更喜欢我。”

歪门邪说，拉帝奥翻了个白眼，实在是不明白，明明是同一个人，他们却那么执着于“自己”和“那个家伙”。

“不都是你吗。”

“不一样——”砂金还委屈上了，“你给他捉萤虫，都没给我捉。”

他翻看着这几天的记忆，越发酸涩，拉帝奥婚后对他可谓是不客气到了极点，虽然他绝不承认有一部分是自己的原因，但是看着拉帝奥这几天除了刚开始有点生气，后面都是温温柔柔的，比对他的态度好上太多，越想越委屈，哼哼唧唧个不停。

“卡卡瓦夏。”

拉帝奥被扑倒，也不挣扎了，在大自然的绝景下，灵魂会飞很高，一切都会平静下来。

“你刚才，想说什么？”

砂金躺倒在他身侧，与他一同仰望同一片天空，想着我怎么会知道啊，我又不是六年前那个高度敏感，对别人戒备拉满的傻瓜，但嘴上还是回答了：“是不管什么时间，我都会爱你。”

今夜或不再，或许不会有这样的月色，这样的极光，但是他们永远有彼此。


End.


小剧场：

“所以你为什么会丢失三天记忆。”

“哎呀，我在茨冈尼亚遇见了我们之前见过的那位忆者，她看我亲切，送我的小礼物。”

“实话。”

“我想与那位虚无令使节结交，故意提供了她的行踪，她气不过报复我的。”

但是忆者也不愿意与公司交恶，所以她设了一个小小的期限，三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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